衣素跟在最后面。
“咕咕。
”走了大概幾里地,鴿子聲真切,她聞言愣了下,還是放緩了步子,邊走邊回頭覷了一眼。
立雪從閣樓側邊窗上飛下。
爪子不緊不慢地勾住了盛鄔抬起的半臂。
他不知何時站在了街邊一家閣樓之上。
那人朝這邊看著,雖是沒什么表情地,但因為常掛笑的緣故,平常顏色也帶了幾分無所謂的好脾氣。
他抬手,比劃了下手勢,衣素讀出是“戌時一刻”。
“你說降白來了南釀景,我還不信,直到今日所見。
”帷幕里隱約傳出司馬正陽笑著說的聲音。
“我往日也愛來,怎么就不知道譚溫書還在此當戲子?”司馬晏晞依舊不肯放過,嬌怒道:“分明就是有陰謀。
”“什么戲子?她是清白的官家女子,降白都說了只不過是為補貼家用無奈之舉。
”那頭自己的長兄似是皺眉道。
司馬晏晞氣鼓直接道:“她……”衣素皺了眉,這句聲音倒被蓋住了。
“降白來此或許是有原因的,”男聲突然奇怪的地暗下來,說不清這低沉情緒里好似又含著很復雜的心理:“靖國公和世子又要出征了,他或許想來聽曲散散心。
”衣素動眉,蘄昀和蘄言?大梁當朝景凌帝建朝不過十幾載,太后掌權便已與皇上平分秋色,帝王慈悲,不僅未對前朝遺留舊臣靖國公趕盡殺絕,反倒格外倚重。
而司馬安正妻,也就是司馬晏晞和司馬正陽生母,乃是大梁太后外甥女,皇帝親封的誥命夫人。
司馬安背靠這棵大樹,名為輔佐丞相之位實則早已架空,朝堂之上,景凌帝動他都需思量三分。
自然地,蘄家和司馬家,分庭抗禮,朝野之上已是人盡皆知,淵源頗深。
但這蘄降白,卻與軍器監(jiān)的司馬正陽交好,連帶著他妹妹都多了幾分青梅竹馬的交情。
世人都說他無心功業(yè)荒誕頹唐也就罷了,竟真癡傻到與家中政敵為友,可見果真頑劣無救,是非不分的不孝子一個。
衣素垂下臉。
少年雖有一張風流臉,行事也素來隨心所欲模樣,兩手一揣仿佛無所顧忌。
可她總覺得絕不是不知輕重有失穩(wěn)妥。
方才那一席話便可看出,蘄降白并非不知朝堂浪蕩癡傻的花花公子。
衣素眨著眼,默默思量著。
蘄家與譚家是什么關系,他與譚溫書究竟有怎樣的淵源,如何才能將他從對方那里拉攏到司馬晏晞這邊。
還有,究竟是他無心政事不在乎這些虛名而沒有避諱之意,還是該說他將公事與私情看得分明,是重情重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