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番外：好久不見（第3頁）

現(xiàn)在，只剩下這片花。

他蹲下身，動作有些生澀。指尖拂過一片柔嫩的花瓣，觸感冰涼。他記得她手指的溫度，總是比他暖一些。

沒說出口的“再見”，是不是也這樣，被埋進(jìn)了泥土里，變成一句，“好久不見”。

吳邪有時會來，遠(yuǎn)遠(yuǎn)看見他這樣，便會嘆氣，輕手輕腳地放下一壺新茶，或是一些糕點，然后悄悄離開，不忍打擾。胖子也來過幾次，想插科打諢打破這凝滯的空氣，但最終只是撓撓頭，坐在廊下陪他沉默一會兒，也走了。

張起靈想象著，當(dāng)某一朵花在清晨的陽光下完全綻開，露珠在花瓣上滾動折射出光芒時，微微的聲音會隨著花香一通彌漫開來，“小哥，你看！今年的花開得特別好！”

或者，當(dāng)一片新生的葉子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時，她會像過去無數(shù)次那樣，蹲在他身邊，指著它說：“快看！它又長大一點了哦！”

這念頭近乎執(zhí)拗，卻支撐他走過無盡歲月。

理智清晰地告訴他，微微已經(jīng)歸于塵土，她的意識、她的笑語、她溫暖的擁抱，都已消散在時光的長河中，再也不會回來。那泥土里長出來的，只是新的生命，新的輪回，與她無關(guān)。

然而，這份“知道”，并不妨礙他日復(fù)一日地站在那里，看著。

唯有在這片由她親手賦予生命的花園里，在那無聲的枯榮交替中，他才能捕捉到一絲慰藉。仿佛他與她之間，并非徹底的隔絕。

仿佛那些沒說出口的千言萬語，那些哽在喉頭的“再見”，那些刻骨銘心的思念，都化作了滋養(yǎng)這片土地的養(yǎng)分，年年復(fù)年年。

這花朵，是微微留給他，最后的留言。

“我在。”

“別忘記我?！?/p>

“也……別太難過?！?/p>

風(fēng)穿過花叢，帶來一陣清香。一片茉莉花瓣被風(fēng)卷起，打著旋兒，輕輕落在張起靈攤開的掌心。

他低下頭，看著掌中那片柔軟潔白的花瓣，指尖極其輕微地收攏。陽光透過花瓣，映出細(xì)微的脈絡(luò)。

許久，他抬起眼，目光投向花園深處那叢開得正盛的茉莉。純白的花朵簇?fù)碇?，在微風(fēng)中輕輕點頭。

張起靈攤開手掌，任由那片花瓣被風(fēng)再次帶走，飄向微微長眠的方向。

青石墓碑旁，不知何時，悄然鉆出了一株稚嫩的茉莉苗，在微風(fēng)中舒展著兩片小小的綠葉，貪婪地汲取著陽光。

張起靈的目光落在那株新苗上，隨著那新葉的顫動，輕輕搖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