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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混戰(zhàn)，打完仗的荒原到處都是缺胳膊斷腿的兵卒，程無榮尋思能不能混進去撿點兒東西，這便遇上了重傷的裴寂。

裴寂攥著他的腳踝不撒手，他沒辦法，只能給人治傷。后來魏安平也血呼啦擦地過來了。

經(jīng)歷生死而結(jié)識的同伴，總要比一般人更值得信任。

何況程無榮和裴寂相處太久，長年累月地給裴寂治療余毒之苦。裴寂的大計和野心，又怎可能瞞過程無榮。

所以程無榮知曉洛陽城下的所有秘密。

“他身邊還有個被我收買的死士呢?！背虩o榮笑盈盈地拿食指戳姜晏臉頰，“說收買也不恰當，那是真心實意覺著我好，愿意為我做事的傻子?！?/p>

死士喚作奉山。

姜晏投宿靈凈寺那晚，被婢女引著進到疏香院。之所以沒有遇到阻攔，正是因為奉山考慮到裴寂需要紓解毒發(fā)之苦，所以默然放人入內(nèi)。

那夜，重生的姜晏迷迷糊糊和裴寂顛倒交歡。

清醒后的裴寂嚴厲責罰奉山，將其吊在樹上反省。

當然，這些瑣事就不必告知姜晏了。

出于程無榮授意，奉山阻截密信，那些日子姜晏和季桓玩得再瘋，消息也沒有傳到裴寂耳朵里。程無榮深覺自己功德無量，戳姜晏的力道更重了些：“你這淫貍，真是叫我操碎了心。”

他沒把奉山的事情講出來。所以姜晏不清楚程無榮的想法，只覺得他莫名其妙。

“別這么叫我?！?/p>

她不喜歡淫貍的稱呼。

也不喜歡這個兩面三刀的人。

程無榮和裴寂往來甚久，卻能輕輕松松將密道地形告知司晨。他應(yīng)當給出了更為詳盡完整的輿圖，方便司晨把持密道，解決裴寂遺留的兵力，后來居上。

“三殿下做事著急?！背虩o榮緊貼著堅硬冰涼的石壁，長長吸了口氣，語氣變得倦怠，“我?guī)椭挪寄鞠?，調(diào)整機關(guān)，他卻急著殺我滅口，想在此地解決我的性命?！?/p>

這才是程無榮困在密道受傷逃亡的真實原因。

滴答，液體砸落地面。

姜晏突然意識到什么。她在程無榮懷里摸到火折子，沒敢徹底吹亮，只借著微微的紅光，照他的身體。

程無榮面色蒼白如紙。頭上，脖頸，都是冷汗。

他的衣袍已經(jīng)徹底濕潤，沉甸甸地墜在身上。姜晏摸了一把，掌心全是混雜著汗液的淡紅鮮血。

“好疼?！?/p>

程無榮攏住火折子，將下巴擱在姜晏頭頂，嘴唇翹起無謂的弧度。

姜晏以為他在抱怨，然而他松開了她的手腕，笑道：“你這個，瞧著真疼啊?！?/p>

他窸窸窣窣翻找了一會兒，從袖子里掏出瓷瓶。蘸著膏藥的指尖，緩緩?fù)磕ㄟ^姜晏疼痛瑟縮的手臂。周圍一片昏暗，空氣陰潮窒息，溫熱的呼吸像羽毛拍打在她的臉頰，側(cè)頸。

“可憐的姜小五?！?/p>

他親了親姜晏的掌心，“我們逃不出去的話，就要一同死在這密道里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