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提還有個季璧英時常登門拜訪。
聞闕自然不給季桓好臉,可這成年累月抬頭不見低頭見,再僵持的關系也得攪在一起。
好歹姜晏沒來喜事。
阿蘅憂愁地想,不然生了孩子也不知道認誰叫爹。
勿論阿蘅怎么胡思亂想,總之姜晏成為太學司業(yè)之后,為了躲清凈,搬到太學住了。
她是真的忙。閑下來的時候,根本懶得分神考慮情愛,逗逗貓,吃吃點心,要么趴在案頭補覺。
某日晌午,天氣燥熱,蟬鳴聲聲。姜晏睡得迷糊,半夢半醒間,窗外似乎來了個人。
那人長發(fā)系辮,耳垂琉璃叮當作響。狹長的鳳眸彎成細月,眼下一顆紅痣鮮艷欲滴。
“小娘子,我來給你送些藥。以后就沒法配藥給你啦。”
白得透明的手指,捏著幾個小巧玉瓶,并幾張藥方,擺放在花窗邊上。姜晏昏昏沉沉的,遲鈍發(fā)問:“你怎么來的?”
——當年司晨下獄之后,天天嚷著要程無榮配藥解毒。太醫(yī)署得天子允許,給程無榮分了個小藥房,允他在里面配藥,并將金玉滿堂的煉制方法傳授給少府官員。
程無榮雙腿皆斷,躺著養(yǎng)了十來天便能起來行動。醫(yī)官們念在他淪為廢人,姿態(tài)又卑微,便很少為難。平日的看管,也算不得嚴密。
某個大風之夜,小藥房爐鼎突然炸裂,煙霧滾滾。眾人破門而入搜救程無榮,卻沒能找到他的蹤影。
程無榮就此逃匿,下落不明。
而關在廷尉獄里的司晨,毒發(fā)當日整整嚎了一天。什么藥都不管用。到后來,目眥盡裂,口鼻涌血。
如此反復多月,終究硬生生熬死了。
“你怎么來的?”姜晏問道。
窗外的程無榮依舊用敷衍的語氣回答她:“活太久的人,總有些旁門左道的小伎倆?!?/p>
他給她解釋各種藥物的效用。
“這個是你那乞兒吃過的,毒藥一瓶,解藥一瓶,以后你想給誰用都方便。綠色的這瓶,是避子丸,男子行房之前服用;旁邊的也是避子丸,女子事后服食?!背虩o榮停頓須臾,笑道,“你現(xiàn)在還需要這東西么?也該要孩子了罷?!?/p>
姜晏身體很沉,所以只含糊地咕噥了一聲。
“我……不打算生孩子?!?/p>
以前有過一個,今生不會再要了。
她的孩子,就只是那個小小的阿桃。
“是么?也好,生孩子很痛的?!背虩o榮垂著眼眸看她,“我得走了?!?/p>
“去哪兒?”
“不知道,應該是很遠的地方。出燕回關,一直往西。”
“你的腿還在?”
“不在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