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粗糙的手指摩挲著兒子的胳膊,仿佛那錢是從她肉里摳出來的。
陳冬河反手握住娘粗糙冰涼的手,心里也發(fā)酸,臉上卻帶著寬慰的笑:“娘,您別光看我這一次。打從我拎回第一只狍子賣錢開始,賺的就比地里刨食兒強?!?/p>
“這才多會兒工夫?以后進山的機會多著呢!咱們家的好日子啊還在后頭!”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年輕人特有的羞澀和憧憬。
“咱這錢,正經(jīng)是靠我這兩條腿一支槍掙來的,蓋大房子就該的!”
“再說,等新屋上梁,還得迎小雪過門呢!早早給您添個大胖孫子,抱著多美!”
提起未過門的媳婦兒,他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靦腆。
院子里頓時漾開一片溫情。
陳大山吐出一口濃煙,煙霧后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些。
就在老陳家商量著柴米油鹽和新房孫子時,林場家屬區(qū)某一處低矮的磚房里,卻亂成了一鍋粥。
空氣里彌漫著廉價消毒水和汗味混合的刺鼻氣味。
副廠長趙廣才捏著手里半盒“大前門”,臉上肌肉繃得死緊,在病房里踱來踱去。
皮鞋踏在水泥地上發(fā)出急促的嗒嗒聲,眼底壓著煩躁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惶。
他身上的呢子大衣沾著灰,顯得有點狼狽。
林愛民躺過的病床上空空如也,只留下凌亂的被褥。
床頭鐵架上掛著的空鹽水瓶還在微微晃動。
“找遍了?整個場部周圍都找了?醫(yī)院前前后后翻了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