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安逸地摸著小貓,小貓嗷一聲炸了毛,猛地從他懷里掙扎著跑了出去,重新鉆進了房間。
金秀廷摸著殘留余溫的膝蓋,忽然動了動耳朵,側(cè)過頭來。
“——”
有什么東西在震顫,卻沒有人注意到——瓊姐和楊叔正在罵罵咧咧地搬箱子,操場上的人都戴著雨披折返——所有人都被困在各自的聲音牢籠里。
不是地面,而是空氣里細小的水霧顆粒,如同被撥動的琴弦般高頻抖動。
他瞪大了雙眼,抬頭看向了某個方向,嘴唇顫了顫:
“姐、姐……”
“…金秀雅,金秀雅!”
呼喊聲讓金秀雅再也無法入睡了,她醒來后不滿地抱著頭試圖繼續(xù)鉆進被窩:“?。 ?/p>
那人還在繼續(xù)喊:“起來!出事了!”
金秀雅驟然驚醒,一骨碌爬起來,將眼前的亂發(fā)撥了撥掃到兩旁,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問:“怎么了???”
蕭見信陰著臉站在她床邊,額間略帶濕意,一開口便道:“還要被關(guān)多久?”
窗外的雨下了足足三天,蕭見信幾乎是數(shù)著指頭過的。
可能是怕他們精神上出現(xiàn)問題,昨天有人送進來一個收音機,但是只會放一首舒緩的純音樂《致愛麗絲》。
這是基恩離開的第九十多個小時。
窗框外淋漓的雨聲里他忽然從睡夢中驚醒,腦中還是方才的噩夢碎片——
男人被槍打爛腦袋時,他腦中同時閃過的是愉悅和痛苦。那具尸體鮮血淋漓地站起身,搖搖晃晃撲向無法動彈的他,掐住他喉嚨,詛咒他:
“你和我一樣!你和我一樣!”
男人的尸體居然讓他想起了母親。
他豐腴丑陋的尸體和母親瘦弱干癟的尸體截然不同,但蕭見信就是無法忘卻。
在金秀雅的誘導(dǎo)中,他看清了自己掌心紋路,看清了那只曾掐住自己脖子的大掌在他的大腦皮層烙印的暴力與疼痛感。
他厭惡看到和過去有關(guān)的東西,也厭惡別人提起,因為他總會想起那些自己極力去遺忘的記憶片段。
有時候他會覺得小時候那個被虐待的孩子不是他。
怎么可能,他怎么會有那段記憶,他不是那個可憐的小孩。
他甚至已經(jīng)成功遺忘過去,卻被金秀雅再勾起——
母親死前買的菜散落在地上,指間握緊的刀沾染著血跡,伸出的胳膊上滿是煙頭的痕跡,男人捂著脖頸沖進廁所時,蕭見信仿佛聽見了尸體吐出一句幻覺般的“對不起”。
蕭見信吐在了客廳地板上,酸液逆流,食道灼燒。
尸體被男人處理了,他的嘔吐物得自己清理。
晚上男人要他扔掉女人的物品。
他清理時,從枕邊摸出了一把塑料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