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理時,從枕邊摸出了一把塑料梳子。
母親的發(fā)絲還纏在斷齒間,十幾年來,他首次小心地解開那些打著死結(jié)的時光,然后呆坐到深夜,當(dāng)房間外傳來貓發(fā)春的哀叫,他覺得像極了他和她被男人按進馬桶里時喉嚨里擠出的嗚咽。
思緒被連綿不絕的雨聲淅淅瀝瀝地打碎,蕭見信驚醒后想要起身去廁所吐,腿一軟從床上翻滾下來。
“……嗬?!?/p>
他跪在地上,胃里又開始翻滾。
焦慮性的胃酸逆流,隔了這么多年居然又開始了。
——不想回到過去,不想想起來。
于是,他就自然遷怒到金秀雅身上了:
“和你關(guān)在一起,真的很惡心。”
金秀雅啞然,起床氣都無語地縮進了床底,她幾乎要氣笑了。
此刻蕭見信連日那陰郁又暴躁的表現(xiàn),和那些人聲稱她竊聽別人隱私要趕走她的人并無兩樣。
除了那些陰暗的想法,金秀雅夜晚偶爾也聽到過蕭見信求救般的低語。
很遺憾,金秀雅只是一個心理學(xué)學(xué)生,甚至沒有畢業(yè),她的異能并不能像蕭見信心底隱秘期待的那樣,強大到能夠拯救他。
這些天被蕭見信的反復(fù)無常和遷怒弄得金秀雅也早就不耐煩了。
于是金秀雅也怒吼道:
“——你以為誰愿意和你這種人待在一起?。俊?/p>
她將枕頭用力揚起砸了過去。
枕頭擦著蕭見信的腦袋重重地砸在了窗戶上。
他張開嘴還沒說話,身后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
“咔嚓——!”
房間里落了滿地的碎渣,頓時風(fēng)雨灌入室內(nèi)。
蕭見信困惑地一頓。
一個枕頭有這么大的威力嗎?
扭頭前他看見了金秀雅震驚瞪大的雙眼。
身后咚的一聲,房間內(nèi)落入了一道人影,帶著酸雨的腥澀和冰涼,撞到了蕭見信身后。
一只手輕輕抓住了他的后頸,控制住他輕微的顫抖。
收音機里悠揚的音樂還在繼續(xù),防毒面具的濾芯里傳出了沉重的喘息:
“…蕭見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