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泥瓶巷里的大驪白袍藩王嘴角翹起,男人收獲了一點(diǎn)意外之喜。
不愧是我們老宋家的種。
不過一想到少年還是那個女人的兒子,身為大驪第一武道宗師的權(quán)勢藩王,也覺得有些心煩和棘手。
宋集薪一咬牙,回頭跟站在屋門口的稚圭說道:“我去去就回,午飯不用管我?!?/p>
宋集薪剛走出院門,又轉(zhuǎn)頭笑道:“拿上我床頭那兜碎銀子,去杜家鋪?zhàn)淤I下那對龍鳳香佩,反正以后咱們都不用攢錢了。”
稚圭點(diǎn)點(diǎn)頭,打了一個小心的啞語手勢。
宋集薪開心一笑,瀟灑離去。
等到宋集薪走遠(yuǎn),坐在墻頭上的劉羨陽小心翼翼問道:“稚圭,宋集薪跟督造官到底啥關(guān)系?”
稚圭用憐憫眼神看著高大少年。
劉羨陽最受不了她這種視線,“干啥,不過是認(rèn)識個管燒瓷的官老爺,了不起???”
稚圭扯了扯嘴角,自顧自回屋取了食物來,開始喂養(yǎng)老母雞和那群毛絨絨的小雞崽子。
劉羨陽沒來由覺得灰心喪氣,跳下墻頭對屋內(nèi)嚷嚷道:“姓陳的,咱們?nèi)ヨF匠鋪!不受這窩囊氣了。”
少女背對著一墻之隔的鄰家院子,嬉笑道:“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可惜窩囊廢就只有一肚子窩囊氣?!?/p>
劉羨陽熱血上涌,連耳根子都通紅了,走到黃泥墻邊,一拳重重砸在墻頭上,“王朱!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婢女丟掉所有玉米、菜葉,拍拍手,轉(zhuǎn)頭笑瞇瞇道:“你以為你誰啊,讓我說就說?”
劉羨陽看著身姿正在抽條、越來越明艷動人的少女,說不出話來,心里空落落的,就像心里一只瓷碗,摔在了地上。
陳平安其實早已站在門檻那邊,看到這一幕后快步走到院子,輕聲道:“走吧?!?/p>
兩個少年并肩走在小巷里,高大少年突然問道:“陳平安,我是不是很沒有出息?”
陳平安想了想,認(rèn)真說道:“巷子里的街坊鄰居都說我娘親很好,又說我爹是出了名的悶葫蘆,所以我覺得喜歡不喜歡誰,跟有沒有出息,可能關(guān)系沒那么大?!?/p>
劉羨陽哭喪著臉,“那我更慘啊,就算以后自己打拼出來一座龍窯,或是把阮師傅的手藝都學(xué)到手,她豈不是也一樣不喜歡我??!”
陳平安識趣地閉嘴不言,以免火上澆油。
陳平安走在熟悉的小巷里,突然想起一幕場景,早年跟隨姚老頭沿著溪水進(jìn)入深山,看到一頭小麋鹿在水邊飲水,見到他也不懼怕,它喝過水后,就低頭望著溪水,久久沒有離去。溪水水面除了麋鹿的倒影,水中還有一尾徘徊不去的游魚。
在走出祖宅前,寧姑娘建議他既然有了一片槐葉,就早點(diǎn)離開小鎮(zhèn),有了祖蔭槐葉的無形庇護(hù),便不至于有太大的意外,最好不要在小鎮(zhèn)逗留太久,因為她不知道劉羨陽一事,會不會殃及他陳平安。
但是陳平安堅持要親眼看到劉羨陽被阮師傅收為徒弟,才能安心離開。
因為當(dāng)年沒有劉羨陽,他早就餓死了。
當(dāng)然,陳平安內(nèi)心也希望能夠那位寧姑娘,在他家里把傷養(yǎng)好了,只不過當(dāng)時少年沒敢說出口,怕被她認(rèn)為是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