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碗消氣的魚丸湯（第1頁）

一碗消氣的魚丸湯

馮嘯言罷，半是委屈半是歉然地，望了外祖母馮雅蘭一眼，沖出月洞門去，身形躍起，翻上被父親牽來的那匹北地駿馬。

此馬本在“神武軍”中服役，歲數(shù)大了，與其他馬兒一道，被朝廷發(fā)賣。

樊勇既是禁軍小頭目，便近水樓臺地將它買回家。

老馬普遍性子沉穩(wěn)，更通人性，雖尚未與馮嘯熟稔，卻能憑借她掣韁夾肚的手勢分寸，曉得這是個有幾分底子、且對馬不暴躁的騎手。

馬兒于是立即聽著馮嘯指令，掉轉(zhuǎn)脖頸，往場院后門小跑而去。

馮鵑還在又氣又驚的啞然中，一旁的馮老太太，已顫聲吩咐女婿樊勇：“你快跟上阿嘯吶！這孩子牛脾氣上來，在城外一通瘋跑，出個什么事怎辦？平安到了她姑母那頭，我才放心?！?/p>

樊勇聞言，也醒悟過來，忙跳上另一匹給幼子幼女練騎術(shù)的家馬。

“昂呃昂呃……”

忠心耿耿的大白鵝馮不餓，怎甘心被小主人落下。

它反應(yīng)夠快，瞬間從走地家禽，變成了雄鷹般的女鵝，猛撲翅膀，攆著樊勇，奮起直追。

樊勇連忙俯身，抄起女兒的這只寵鵝，摁在馬背上。

“去吧去吧，都去大越頭塊牌子的醬貨坊里，快活去，馮嘯把你養(yǎng)得那么肥，正合她姑姑做成醬鵝，賣個好價錢！”

馮鵑對著一人一馬一鵝的背影，恨恨地高聲叱道。

馮雅蘭懶得再與她啰嗦，無奈搖頭，扶著婢女的手，走了。

……

小半個時辰后，錢州城南，涌金門外的官道上，急奔十里路的馮嘯，略略氣消，輕吁一聲，放慢了馬速，將面孔轉(zhuǎn)向柳映長堤的湖畔美景。

父親樊勇趕上來，與女兒并轡而行，適時開腔道：“肚子咕咕叫了吧？爹爹也餓了，走，先去吃碗魚圓湯?！?/p>

“嗯?！瘪T嘯應(yīng)著，探出手去，從父親的馬背上扯過馮不餓。

馮不餓狗里狗氣地，拿橘色的喙蹭了蹭主人的肩胛，完成了一個忠仆的安撫儀式后，抖開翅膀。

馮嘯揚(yáng)起手，輕輕一送，馮不餓歡快地?fù)淅庀碌?，熟門熟路地，往不遠(yuǎn)處的幾排船屋行去。

錢州不僅是大越的國都，還是個占據(jù)內(nèi)外水陸要道的通衢之所。

城北連著貫通全國的大運(yùn)河，城南則有多處水關(guān)，關(guān)外的錢江，湯湯湍流經(jīng)過甬州，奔涌入海。

父女倆在水關(guān)內(nèi)的一處船屋前，跳下馬，老掌柜在船艙里瞧見，趕緊迎了出來。

樊勇溫言道：“兩碗魚圓湯，閨女的那碗，放火腿片和蕈子，我的那碗，要豬油渣和胡椒?！?/p>

“好咧！”

老掌柜應(yīng)著，亮開嗓門傳話到后廚，又麻溜地幫父女倆將馬栓了，再從井中撈出個西瓜切了，端上小木桌，更不忘給大白鵝馮不餓一桶鮮靈靈的湖中水草。

馮嘯咬一口冰爽的西瓜，在湖上涼風(fēng)里收了一身熱汗，心頭已無躁郁，遂主動開口招呼老掌柜：“佟伯伯，你也來吃瓜?！?/p>

佟掌柜原本是樊勇的老街坊，對樊勇知根知底，也曉得馮嘯性子隨爹，貴為縣主府的千金、卻從不甩架子，他于是也不推辭，搬個竹馬扎坐過來敘話。

“樊爺，阿嘯越來越像她娘咯。人常說，大越最好看的女郎，都出在咱錢州。那可不，咱的水土好，養(yǎng)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