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是客觀條件不允許。血咒獸人的變身并非永久可控,小時候這種力量不受控制,在女孩初潮到來之后就會趨于穩(wěn)定,但如果變得太頻繁——就像量變積累質(zhì)變一樣,會再度滑向失控的深淵。2
瑪納薩的祖祖輩輩要到四十歲后才能如愿成為一條奔向自由的大蛇,而她自己,由于這樣那樣的原因,實不知道還能和蓋爾相伴幾年,蓋爾也就由她去了。
“哪怕恒溫動物在夏天就是比較舒服,你也不該——”
“你終于回來了蓋爾!要不是我不會游泳,我就跑去非洲找你了!”瑪納薩把蓋爾勒得喘不過氣,“我也不知道!我早晨醒來就在那里了!”
蓋爾跌跌撞撞地被她挾著往家里走。阿德萊娜·約瑟芬·納什搜羅的那些精巧絕倫的擺設(shè)品小物件兒為了減少瑪納薩打掃衛(wèi)生的工作量都收拾起來了,這一年來她將家里維護得不錯,蓋爾不在,也能盡情做些合口味的家鄉(xiāng)美食,這不,看這雙下巴都吃出來了。
她提前送回來的箱子擺在樓梯口,蓋爾一邊指揮著行李自己收拾自己——該去洗衣房的去洗衣房,該消毒的先去陽光下曬曬——一邊問瑪納薩:“沒忘了地圖吧?”
“忘了我自己是誰都不會忘!”瑪納薩拍拍xiong脯,拖著蓋爾去書房(原本是納什夫人的豪華衣帽間),自豪地將書桌背后垂落的青銅色絲綢帷幔拉開——一幅頂天立地、足有一整面墻那么大的太平洋中心世界地圖,上面釘滿了黑紅雙色的圖釘。
“地震就釘黑色,火山爆發(fā)就釘紅色,對吧?”瑪納薩獻(xiàn)寶似的捧出一疊信件,“我都整理好了,你可以對比一下,看我有沒有漏的。”
各大板塊的輪廓已經(jīng)清晰可見了,漏一兩個又有什么要緊?但蓋爾為了不打擊她的積極性,還是認(rèn)認(rèn)真真地翻了一遍,接受表揚的瑪納薩美得冒泡兒。
“我家在這兒。”她指指印度尼西亞群島中的某一個位置,“雖然我現(xiàn)在不想回去,但以后回到蛇就說不準(zhǔn)了,如果哪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消失了,那我一定是悄悄家去了。”
“知道知道,你這話說了好多遍了!”蓋爾裝作不耐煩的樣子,心里卻再一次注意到瑪納薩的用詞。
巫師們將“變成蛇”看作一種血脈詛咒,但瑪納薩的族人卻一直稱之為“回到”蛇,仿佛她們只是蛇族的仙女,下落塵世只是渡劫受難來了,一朝圓滿,就能重新成為自由無拘的森林精靈。
“畢竟我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學(xué)會看地圖?!爆敿{薩仍然很稀奇地用手指撫過地圖上的海洋與土地,“你家在哪兒?”
“這兒?!鄙w爾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位置。她望著那個小點,心里沒什么感覺,她和故鄉(xiāng)的城市與風(fēng)物根本就不熟,她熟悉的只是福利院,退回一百年前就更不必說了。
只是她也和瑪納薩一樣,每次來到地圖前,都忍不住看上一眼。
蓋爾的視線移向更東方,那里密密麻麻釘滿了黑紅色的圖釘。
板塊的邊緣,板塊與板塊的交界處。
她突然伸出手去,左手五指并著,向地圖狠狠一割——一塊方方正正的地圖飄落在她手心。
瑪納薩驚呼了一聲,感到有些惋惜。
市面上根本沒有這么大尺寸的地圖通販,英國更是很難買到以太平洋為中心的版本,她們眼前的這一幅,是蓋爾用不同的局部地圖一點點拼湊起來的。
“現(xiàn)在用不著了?!鄙w爾淡定地說,她輕飄飄地?fù)]動魔杖,將殘缺的大地圖揭下來卷好靠墻角站著,然后一巴掌將手里的小地圖拍在白墻上,“我會把它放大,到時候你要按照經(jīng)緯度,將這些釘子重新釘一遍。”
“你在研究什么呢?”瑪納薩喃喃自語,“如果你對這個國家感興趣,這是哪里……哦,日本,你為什么不去看看呢?”
“太遠(yuǎn)了?!鄙w爾玩笑般說道,“我怕你想我想到生病了。”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爆敿{薩興致勃勃地說,“我記得這里離我家也不遠(yuǎn),巫師‘嗖’的一下就能辦到,不是嗎?”
蓋爾琢磨了一下,似乎也不是不行。對外就說是送瑪納薩回家探親,雖然到了那時,格林德沃的意圖大概也暴露得差不多了,但政治就是需要粉飾,中西合璧一下,大概算是司馬昭的新衣。
“也行!”她跟瑪納薩拉了個勾,“那你得好好的,如果你在那之前就回到了蛇,我可管不了你?!?/p>
瑪納薩快樂地繞著她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如果她現(xiàn)在是蛇,蓋爾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氣兒了。
“我今天……”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傾訴,有些情感一定要宣泄出來她才能繼續(xù)保持理智,要么變成眼淚,要么就變成言語,“我今天碰見那孩子了,她叫‘利芙’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