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出后,先讓他自己怔愣了好一會兒。
他忽而想起了最冠寒最初的期盼——把他從南風(fēng)館帶出來就好,讓他能過上好日子就好,離開或留在他身邊都好。
可是當(dāng)時放手的話說得慷慨,如今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就還是心亂如麻。
原來時易之不似想象里的果敢,也不如預(yù)設(shè)中的慷慨。
“這么多年,我也沒從你嘴里聽到過‘喜歡弟弟妹妹們’、‘喜歡祖母’、‘喜歡爹娘’這樣的話?!睍r永商驀地開口?!翱晌液孟褚矝]懷疑過你是不喜歡我們的?!?/p>
他托著下巴,半邊臉的肉被擠出去了一團(tuán),話說得含含糊糊。
時易之呆滯住,仿佛有什么塞入了他艱澀到難以思考的腦袋,又仿佛有什么抽離了。
而時永商還在說,“人和人總是不同的,你若只是覺得他沒說過這些話就代表他不喜歡你,不如去找他做過哪些事,而那些事都在代表著他在意你。
“反正在我看來大哥你這都不是事,你要是實在過不去,就直接把對我說的話都再對他說一遍好了。
“開誠布公地聊一聊,總比自己胡思亂想的好,聊開了就一起出門玩一玩逛一逛,就又是恩愛的小夫妻了~”
說完,時永商自己嘿嘿笑了幾聲,面上浮現(xiàn)了幾團(tuán)酡紅。
時永商拍了拍臉,輕咳幾聲,“不過也別把這個奉為圭臬了,因為有些人慣會騙人,說的做的都讓人分不出真假來,因此還要是兼聽則明?!?/p>
語罷,他忽然話鋒一轉(zhuǎn),笑嘻嘻地說:“所以我建議大哥告訴我那人是誰,讓我來幫你具體分析一下。”
聽到這里,時易之才曉得自個兒露餡了。
他趕忙起來,佯裝沒聽見時永商的問題,腳步匆匆地往外走。
“二弟,我代好友謝過你,那邊生意上還有些事,我就先走了?!?/p>
走到門口,又猛地回身告誡道:“今日之事,二弟可千萬別往外說,切記為我好友保密?!?/p>
“知道了?!睍r永商撇了撇嘴。
語罷,時易之就出了門。
時易之的急切也不是裝的,方才的那番談話確實讓他茅塞頓開,有了些新的領(lǐng)悟。
其一,冠寒不遠(yuǎn)千里地從湄洲隨他來到清州,本就孑然一人,因而不管如何,他昨夜那樣冷淡著的行為都是不對的;
其二,一切也正如二堂弟所說,萬事不可自己憋著亂猜測,獨自一人,好的興許也會被想成壞的。
他抬眼看了看天,時辰尚早,這個點冠寒應(yīng)當(dāng)也是剛醒。
他現(xiàn)在便要去找說清楚!
第十四簇
不清
時易之甫一邁進(jìn)院子,就聽見西廂房傳來了噼里啪啦的響聲,像是弄倒了一大堆的東西。
他心下一凜,怕出什么事立刻快走過去。
可站定在門口順著敞開的縫往里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冠寒在收拾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