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總會終結,總有人會為這些生命的消逝而心碎。”
鐘聲敲到晚上十一點半。
蓓爾美爾街的一棟白色府邸,獨自靠在椅背喝酒的麥考夫心緒不佳。
今天是康斯坦斯的生日。
時間過得真快,他第一次遇見她時,她還只是個性子倔強、不肯吃虧的小女孩,沒想到十多年過去了,兜兜轉轉,他們居然還能……還能什么?他一時半會想不到合適的詞語,重逢,相遇,太惡俗太老套。但眼前卻不斷浮現出康斯坦斯的臉,還有她那抹釋然的笑。
他看不透那笑容的含義。
麥考夫從保險柜里拿出一款黑色手機,在壁燈昏黃的照明下,可以明顯看出這十多年前的老款,機身似乎被重力狠狠撞過,金屬背面坑坑洼洼如同月球表面,劃痕無數像是歷經滄桑的古物。
摁下開機鍵,狹小的屏幕還能發(fā)亮。
“?!惫挥质盏搅艘粭l短信——【生日快樂?!?/p>
每年如此,任何節(jié)日即使是女王陛下的登基紀念日,這個號碼都會發(fā)來這樣的祝福語。麥考夫想追查號碼歸屬者但卻年代久遠而一無所獲。
十多年前的手機卡,不需要登記任何個人信息。
他關掉了信息欄,打開了相冊菜單。里面只有一張照片,十多年前的手機像素很低,但卻依舊能隱約看清照片內容:麥考夫西裝筆挺落座在餐桌前,面容要比現在年輕得多,他似乎沒有察覺到鏡頭,只是一味地盯著桌上的甜點,硬朗的下頜線和緊繃的薄唇勾勒出英國紳士特有的禁欲魅力。
他的背后是一扇極大的落地窗,明亮的燈光下,窗戶反射出了拍照者的模樣——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她笑得很開心。
這大概是麥考夫和康斯坦斯這幾年來唯一的一張合影。
不,其實不是的。他想著,略微帶著情緒波動的目光投向了窗外。
倫敦飄起了小雪。
麥考夫起身,他那雙敏銳又冷漠的雙眸,從被霧氣蒙上一層水汽的窗口往外望,白茫茫的街道上出現了一個扎眼的黑點。他刻意忽略掉心里的那絲隱隱約約的期待。
過了片刻,大約十五分鐘,樓下的門鈴作響。
麥考夫眨了眨眼,似乎還未從眼前的場景緩和出來,他的心臟砰砰直跳。
視線中,康斯坦斯撐著一柄熟悉的黑傘——他認出來這是他送給她的那把,她聞聲抬起頭,那雙再冷靜不過的眼睛朝屋內瞥了一眼。
“沒有其他人?!彼忉屩?,側過身作邀請狀,“先進來吧?!?/p>
他們沿著只有幾盞壁燈亮著的長廊,并肩沉默不語地走進書房,與壁爐呈對角線的棕色圓桌上放著一杯即將飲盡的呈淡黃色的威士忌酒。
康斯坦斯搖了搖墨綠色的酒瓶,幾乎沒有液體晃動的聲音,果然已經喝得所剩無幾。
每年僅發(fā)行五十瓶的格蘭菲迪,是熟成五十年的珍貴威士忌酒,他怎么一不留神就喝了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