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喉間溢出冷笑,一時沒忍住,連二趕三上前湊近了端詳。
嘿,這人還真是她,就連那副睡眼惺忪的神態(tài)都毫無二致。
登時,她身后的門驀地緊閉。
門一關,白水便察覺這屋子更小。
丁點兒大的地方,她僅夠在這屋中轉過身來。
白水抬手摸了摸橫桌上的黑白遺照,她倒是沒想到還能在有生之年,親眼看到自己的遺照。
白水鮮少回想起自己在現(xiàn)代那不咸不淡,稱得上毫無波瀾的生活,好吃懶做又不管不顧的父親——這一點倒是和原主的爹如出一轍,艱苦勞作又時常抱怨的母親。
她算不上家中受寵的那個孩子,但也說不上被虧待。
雖然幼時貧苦,但她知道,那已經是她母親能給她最大限度的幸福。
從二人三天兩頭的打架謾罵聲中長大,白水也從來不敢奢求什么,她能夠做的,只有上前一步去把他們拉開,然后回屋里寫作業(yè)。
說不上是多么幸福的家庭,但也沒有那么苦命,畢竟很多人對于幸福這個詞都有它自己的標準。
她很知足,畢竟人自出生來便是一件悲慘的事情。
沒人問過孩童的意愿,沒人能安排垂暮老人的逝世日期。
所以白水對任何人都沒有要求,她外表閑散淡漠,是因為懶得管閑言碎語。
深知自己無力改變什么,還不如過好當下。
等到白水上離家大老遠去上學,家中的兩人年歲漸長,好吃懶做的越發(fā)暴躁無為,備嘗艱苦的越發(fā)苦不堪言。
學醫(yī)是漫漫長路,她忙著上課,做實驗,在日復一日的沉浸中找到了自己。
工作后在崗位上兢兢業(yè)業(yè),等到她終于掌握了昔日父母爭奪吵鬧的中心——錢。
母親卻瘋了,臨死前意外殺死了那酗酒家暴多年的倀鬼父親。
至此,白水終于明白了一件事。
很多人的人生,寥寥幾筆,包括她。
她沒有遇到過什么所謂命中注定的人,孑然一身,倒也樂得自在。
白水沒有刻意去仔細想過自己為什么會穿越過來。
因為當她想起這個念頭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她已經記不清了,彷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應該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記憶,否則,她也不會忘記的。
想到這里,白水唇邊勾起笑,眉眼彎彎,笑得沒心沒肺。
“這遺照真丑。
”屋內黑燈瞎火,除了那張黑白遺照上白的嚇人的臉,好像沒有什么其他人了。
白水也是這樣以為的,可她的聽力向來靈敏,也便無法忽略那幾道微弱的呼吸聲。
好像在耳邊,又好像離她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