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在身后合攏的巨響,還粘在耳膜上嗡嗡地叫。
那“哐當”一聲,像把生銹的鍘刀,切斷了光線,也切斷了時間。
黑暗像濃稠的發(fā)餿漿糊,兜頭澆下來。
裹住了每一寸皮膚,每一個毛孔。
膝蓋骨裂開的痛楚,從水泥地的涼意里鉆出來,蛆蟲似的盤踞在骨縫里,時不時嚙咬一下。
他抱著她。
那堅實有力的臂膀勒得她肋骨生疼。
呼吸噴在她汗shi的鬢角,帶著饜足后的喟嘆。
她閉著眼,眼皮沉重得睜不開。
身體里還殘留著被反復貫穿的鈍痛。
腿心則是一片狼藉。
黏膩的液體混合著jingye,沿著大腿內側緩慢地往下爬,帶著令人作嘔的溫熱和滑膩。
那感覺清晰得可怕,如蛞蝓在皮膚上黏附地蠕動。
意識在黑暗的泥沼里浮沉。
器材室粗糙的水泥墻、昏暗中他扭曲的臉、陳知意粘膩惡毒的低語、廣播里虛偽的放假通知
無數破碎的、帶著血腥味的回憶片段翻涌上來。
這些剛剛過去的景象,此刻卻隔著一層污濁的毛玻璃,遙遠而不真實。
唯有身體內部的劇痛和屈辱,無比清晰,無比真實地宣告著:這不是噩夢。
這是正在發(fā)生的、已然被碾碎的現在。
路燈昏黃的光,透過他走動的間隙,偶爾溫柔地掃過她緊閉的眼瞼。
光與影在臉頰上流動著。
他的腳步很穩(wěn),踩在堅硬的地面上,發(fā)出沉悶的回響。
這聲音單調、重復,催眠著殘存的理智。
不知過了多久,空氣的味道變了。
濃重的霉味和鐵銹味淡了些,城市夜晚特有的、混合著汽車尾氣、食物殘渣和下水道氣息的復雜氣味滲了進來。
那是一片更廣闊的污濁。
他似乎在拐彎,身體微微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