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白的湯汁在金燦燦的內壁晃蕩,我把酒樽小心翼翼地架在篝火未熄的炭塊上,又添了幾根細柴。橘紅色的火苗舔舐著純金的樽底,發(fā)出輕微的“滋滋”聲。很快,湯開始冒起細小的氣泡,濃郁的羊肉香氣混合著一種……金屬被加熱后特有的、難以形容的淡淡氣味,在寒冷的空氣中彌漫開來。
“王妃,您……您這是做什么?”
我猛地回頭,張濟站在了我身后,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活久見”的驚駭,眼珠子瞪得溜圓,死死盯著篝火上那個正在“咕嘟咕嘟”冒泡的金酒樽,以及樽身上那三個無比醒目的丑字——“毒酒尊”!
火光跳躍,映著“毒酒尊”三個大字,金光閃閃,鬼氣森森。
我心念電轉,臉上瞬間切換成一種高深莫測、諱莫如深的表情,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噓!老軍醫(yī),小聲點,此乃……上古秘傳法器,‘聚毒樽’,你別看它名字兇險,實則內有乾坤!”
張濟被我唬得一愣,渾濁的老眼里驚疑不定:“聚……聚毒樽?”
“正是!”我煞有介事地點頭,指著在火光下翻滾的奶白湯汁,壓低聲音,仿佛在泄露什么驚天大秘密,“此樽以萬毒淬煉,內蘊奇陣,能聚天地間至陰至寒之毒煞!苦寒之地,風邪入骨,寒毒侵體,尋常湯藥難以根除。唯有以此‘聚毒樽’為器,熬煮這溫補羊湯,方能引樽中毒煞之力,以毒攻毒,化寒毒于無形。喝了這湯,保管百毒不侵,寒氣退散!”
我越說越玄乎,自己都快信了。張濟聽得一愣一愣的,看看那詭異的金樽,又看看里面翻滾的羊湯,再看看我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臉,臉上那“活久見”的驚駭慢慢被一種“雖然離譜但好像有點道理”的茫然和探究取代。
他捋著花白的胡子,喃喃道:“以毒攻毒……引煞化寒……這……這倒是聞所未聞……”
就在這時,金酒樽里的羊湯徹底煮沸了,奶白的湯汁在金燦燦的內壁里劇烈翻滾,發(fā)出“咕嘟咕嘟”歡快的聲響。那股羊肉的濃香混合著金屬加熱后的淡淡氣味越發(fā)濃郁。
成了成了,我心中一喜,管它有沒有毒,先喝一口試試!萬一呢,重金屬中毒也是中毒??!
我拿起旁邊一根臨時削出來的小木勺,從翻滾的湯里舀起一小勺。嘟起嘴,用力地吹了吹,就要往嘴里送。
就在這時,一只骨節(jié)分明、帶著皮質護手的大手,如同憑空出現一般,帶著凌厲的風聲和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攥住了我拿著“勺子”的手腕!
力道之大,瞬間讓我感覺腕骨都要碎裂!
“啊!”我痛呼一聲,手里的木棍“啪嗒”掉在地上。
一股冰冷刺骨、帶著焚毀一切怒火的強大壓迫感,瞬間將我籠罩。
我僵硬地、一點一點地扭過頭。
又是趙珩!
張濟嚇得一個哆嗦,連退兩步,差點被自己的腳絆倒,慌忙躬身行禮:“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