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順著后頸滑進衣領,他摸向胸口,殘頁還在。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照得通靈鏡泛著冷光。
他望著鏡中自己的影子,突然發(fā)現(xiàn)眼尾多了道紅痕,像被朱筆點過。
里屋傳來文才的哈欠聲,秋生壓低聲音說:“師父睡了沒?”
九叔摸了摸內袋里的殘頁,又看了看桌上的通靈鏡。
他知道,明天天亮后,得把這兩樣東西擺在一起,好好理一理那些模糊的字跡——還有那個夢里的玄衣人,那根鎖鏈,那團黑霧。
更重要的是,小無常說的”鑰匙”,究竟是什么。
他躺回竹床,盯著頭頂的房梁。
風又起了,吹得鎮(zhèn)魂鈴殘片在窗臺上輕響。
那上面的眼睛不知何時又睜開了,幽藍的光映在墻上,像團燒不熄的鬼火。
九叔閉了閉眼。
明天,該去查查那半頁生死簿的秘密了。
晨霧未散時,九叔已在義莊正堂擺開架勢。
文才揉著眼睛端來陶盆,盆底沉著半塊朱砂,被清水泡得泛紅:“師父,您要的辰州砂和符紙都備齊了,可這顯影液”他盯著案上那瓶泛著淡藍的液體,”真用您說的酒精兌明礬水?
那不是您教我擦銅鎖的法子么?”
”陰陽兩道,理有相通?!本攀鍖腠撋啦緮傇谀景干?,殘頁邊緣焦黑處滲出極淡的青氣,”這殘頁浸過陰司鬼氣,普通顯影符壓不住。
現(xiàn)代化學講相似相溶,鬼氣屬陰寒,用礬水引其氣,酒精促其散”他抬眼時,晨光透過窗紙落在眉骨,”試試看?!?/p>
秋生抱著個粗瓷碗湊過來,碗里浮著幾片曬干的艾草:“我按您說的,把艾草燒成灰摻進符水了。
要是那殘頁鬧鬼,咱們還能”話沒說完,九叔已用竹夾夾起殘頁,緩緩浸入陶盆。
清水立刻翻涌起來。
殘頁上的”林九”二字像被火烤,朱紅字跡滋滋作響,竟?jié)B出細小的黑絲,順著紙紋往四周爬。
文才”啊”了一聲,手一抖,差點打翻旁邊的香燭。
秋生抄起桃木劍就要劈,被九叔用眼神止住——黑絲爬到殘頁邊緣突然頓住,接著”刺啦”一聲,紙頁中央裂開道細縫,一行新字從裂縫里”長”了出來:“欲解六道亂,先破判官鎖?!?/p>
九叔的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
”判判官鎖?”文才湊過去,鼻尖幾乎碰到水面,”昨兒夜里您說老判官提過歸位,敢情是和這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