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驍揪著狼耳,晃了晃那顆鮮血淋漓的頭顱,見它再無反應(yīng),意興闌珊地松了手,喃喃自語道,“塊頭不小,怎得這般不禁打”蘇漁嚇得魂飛魄散,轉(zhuǎn)身就跑,才邁出兩步,眼前驟然一黑,整個(gè)人已重重撞上一堵硬邦邦的人墻。
兩人分明相隔十余丈,他竟轉(zhuǎn)瞬就到了!男子xiong膛緊貼她脊背,單薄衣料下傳來鐵烙般的灼熱,硌得她生疼。
炙熱的吐息迅速圍上來,將她困在這方寸之地,是極致的壓迫感。
她如墜冰窟。
霍驍冷血無情,且算無遺策,他的手段她是最清楚不過的生死一線間,思緒如鋒刃刮過腦海,可一時(shí)之間竟想不出可用的法子冷汗浸透了脊背,這一次當(dāng)真無路可逃了?頸部驟然一股劇痛襲來,男人兩指如鋼筋鐵鉗,狠狠掐住了她的咽喉——鼻息被阻,她沒法呼吸了!“敢出聲,就宰了你。
”語氣輕柔,卻透著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殺意直入骨髓。
不過瞬間,她整張臉便漲得通紅,剛想掙扎,已被他看穿了企圖,鐵腕一翻,兩只手腕便被狠狠剪住。
他兩指深陷脖頸,力道之狠,仿佛要將那喉骨生生捏碎一般。
氣息被徹底斷絕,視線逐漸失焦,意識(shí)渙散之際,浮光掠影般的歲月在腦中匆匆掠過…命懸游絲,時(shí)間被拉長得纖薄如線——她這一生,被親人算計(jì),被枕邊人背叛,最終落得連魂魄都入不了輪回的悲慘結(jié)局。
她從未貪戀過這塵世,愛恨嗔癡、生老病死、怨憎會(huì)、求不得永無止境的輪回。
生命終歸是苦多樂少。
“呱!”寒鴉掠空,一聲哀嚎。
死亡如這鳥鳴就要將她吞噬了。
將死之際,朱棠衣卻釋然了。
這一刻,xiong口那股縈繞了多年的、午夜夢回時(shí)幾乎要將心口焚掉的濃烈恨意,竟徹底煙消云散了。
萬般糾葛已失去了意義。
原來,恨也并非是堅(jiān)不可摧的。
十三年了,孜孜所求的寧靜,終于讓她尋到了。
看著眼前的霍驍,朱棠衣忽然生出幾分悲憫,他這輩子殺了那么多人,死后定是要下地獄的吧。
她緩緩闔上了眼睛,任由意識(shí)墮入黑暗。
霍驍冷眼睨視著瀕死的少年,他既已窺見自己的隱秘,就不必留他性命了。
戎馬半生,生死于他已是司空見慣。
他原以為少年會(huì)為茍活而哀求自己,可對(duì)方神色如此寧靜,那雙眸子…靜得有些詭異,竟尋不見絲毫的畏懼。
霍驍蹙眉。
將死之人不該這般從容。
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計(jì)其數(shù),臨死前或搖尾乞憐、或崩潰痛哭,丑態(tài)百出,卻從未有人像這少年一般,平靜得近乎冷漠。
螻蟻尚且貪生,在生存的本能下,世人無所不用其極,甘愿踏破一切道德底線。
視線不受控制地盯著那張慘白的面容,仿佛要從中窺探出端倪。
少年眼底漾開的…竟是笑意?一絲難以名狀的悸動(dòng)悄然劃過心頭,霍驍驀地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