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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個的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突然出手去勾李亮的下巴：“呦呵，告訴哥幾個你床上也不出聲的？”高個兒哄笑起來：“艸那多沒意思干個啞巴?！崩盍谅牭竭@話突然有了反應(yīng)，他憤怒地渾身發(fā)抖，一拳砸在高個兒的臉上。高個兒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反擊打了個措手不及，幾秒反應(yīng)過來之后，兩人的拳頭就像雨點般往李亮身上招呼過去。“你他么個死同性戀還反抗，打你我都嫌惡心臥槽！”話音剛落，幾個人背后突然傳出“哐堂”一聲巨響，回頭，一個龐然大物對著高矮兩人迎面就砸過來。兩人一跳躲開了，還是沒避免被濺了一身臟水?！安菽銒專　彼麄z放開李亮就沖出去。徐晨站在通道一頭，甩著把刀，匪氣沖天地看著他們，這下不光是這兩人傻了，李亮也傻了。這打架上來就帶刀的，還是第一次見?！捌H，哪條道上的?。俊毙斐空f：“討債的，你們排隊?！彼χ堵窟^來，李亮突然就瞪大眼睛看著他手臂——教學(xué)樓旁邊幽暗的路燈下，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大片傷口，血淋淋的猙獰到不行。高矮二人組估計是也看到了，兩人被嚇得臉有點白，一邊放著“今天就先饒過你”的狠話，一邊跌跌撞撞地從那頭跑了。李亮呆在原地，直到徐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突然一把抓住他小手臂：“血血血……”徐晨看著李亮一副快急哭的樣子，表情柔和下來，他揉揉李亮的后腦勺：“假的，你看?！弊笫忠怀?，原來是顏料臨時抹在紙巾上混出來的特效?！鞍?，假的？”“嗯?！崩盍灵L長吐出一口氣，腿一軟，靠著墻就慢慢蹲下了。就聽徐晨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怕什么，我也一樣?！蔽乙惨粯舆@句話，對現(xiàn)在的李亮而言，就像是獨行的漫漫長夜里，突然出現(xiàn)在前方的一道光，很溫暖還觸手可及，有人告訴他可以結(jié)伴而行，這種感覺實在太奇妙了。徐晨說：“我?guī)闳€地方，本來我也打算明天去的?！崩盍羻査骸澳懵N課么？”徐晨一挑眉問他：“不敢？”李亮皺皺眉頭：“誰不敢誰是烏龜王八蛋！”徐晨愣了一下，突然爆發(fā)出一陣暢快的笑，足足有一分鐘，笑到李亮覺得整個地板都在顫抖?！澳阈κ裁?！”“沒有，不敢?！彼贿吥ㄑ蹨I一邊打了個車。李亮有點興奮，他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跟朋友，其實也不算很熟的朋友，偷偷買票去外地，沒有通知父母，這看起來就像是背地里在做什么類似私奔的，見不得人的事情，有點隱秘還有點刺激?！暗侥莾航裢硐茸【频??！备哞F在夜間的鐵軌上飛速疾駛，李亮靠在窗邊，一直盯著窗外看，肩膀輕輕搭靠在徐晨邊上，這讓他有種安全感，徐晨也沒避開?！拔倚r候，”李亮突然開口，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對人特別好，像傻子一樣，送人什么東西都要親手做的，覺得全世界都充滿善意，和同學(xué)分享秘密是理所當(dāng)然的。直到有一個圣誕節(jié)，我看到有人把我早上才送的賀卡，轉(zhuǎn)身丟進(jìn)垃圾桶里，還和別人一起笑話我說，死同性戀的東西拿了會被傳染?！毙斐康氖种敢活?。李亮閉起眼睛：“后來我就，不太愿意和別人接觸了，也不隨便對別人好。但別人對我的態(tài)度，也還是那樣。”徐晨說：“自尊這個東西，有時候很重要，有時候，又不能當(dāng)飯吃你知道吧，誰都不能是你爸爸，你也不欠誰的，管人家在你背后指指點點，說什么都是放屁。”李亮“嗯”了聲，很久不再說話，看著像睡著了，很久很久，他才輕輕呼出一口氣：“你呢？”“我？”“你不擔(dān)心被人發(fā)現(xiàn)你是……？”徐晨笑笑：“我擔(dān)心誰發(fā)現(xiàn)？我每天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崩盍镣蝗幌肫饋硭谝惶靵淼臅r候那句：“我沒父母?！彼睦镆粍樱乱庾R捏了捏徐晨的手，安慰似的，徐晨沒有避開。他的手指修長干凈，骨骼有力很漂亮。徐晨把李亮帶到一座小城里，打了個車，開到一個小胡同口，只能下車往里走。李亮笑說：“你不會把我賣了吧?！毙斐款^也不回：“你不值錢?！彼麄儚潖澢肿吡藥装倜?，停在一扇大鐵門前，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沖他倆飛撲過來。徐晨被這股力道沖得往后倒退了好幾步才止住。但他顯然很高興，李亮甚至都從來沒見過他這么溫柔的樣子。徐晨一邊摸著孩子的頭一邊說：“誒，嘟嘟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