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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懷里的小男孩仰起頭，稚氣未脫又滿臉期待地看著他們大笑，但并不說話。于是徐晨把手里的禮物遞過去，男孩歡天喜地地接過往前跑開了。徐晨一邊帶著李亮往里走一邊解釋：“這是我長大的地方?！彼崎_兩扇有些老舊的大鐵門，里面是一片安靜的院落，院子中央種了一棵大樹，上面綁了各式各樣祈福的卡片，小風(fēng)車，還有手工娃娃，五顏六色的很是精彩。嘟嘟一路嘻嘻哈哈叫著沖進(jìn)一棟兩層樓的小房子里。小房子門口有塊大牌子，寫著“太陽福利院”。一個上了年紀(jì)的女人從樓里出來，她身形瘦削滿頭銀絲，眼神卻很安詳，看到徐晨來很快露出一臉微笑，散發(fā)出一股溫柔的母親的味道。徐晨一邊把東西搬上樓，一邊告訴李亮這是福利院院長，幾十年一直守著這里。他從這里考出去之后，有空經(jīng)常會回來看看他們，帶寫吃的玩的。嘟嘟“噠噠噠”一路跑進(jìn)去，眨眼功夫又帶了幾個小孩沖出來，扒拉著徐晨和李亮的衣角就把他們往里拖。院長笑著說：“他們從一大早開始就盼著你來?！毙斐恳残?，小猴似的一手一個把他們從李亮身上拽下來：“是不是我來了有玩具？”小孩們哄笑起來也不避諱?！澳闳藖砭秃昧耍灰看味紟|西，費(fèi)錢?！痹洪L說。“沒事兒，我夠花?！痹洪L拍拍他肩，嘆口氣：“也難為你了?！毙斐亢驮洪L在門口聊著的功夫，嘟嘟糾纏上李亮了，前前后后地，看樣子很喜歡他。李亮想來想去，就從今天一堆禮物里掏出兒童繪本耐心，準(zhǔn)備打開給他們念念。“從前，有一只小兔子，他的媽媽很愛它……”李亮念了個開頭就有點(diǎn)尷尬，覺得這一頁不合適在這會兒讀，就想蒙混過關(guān)趕緊翻過去，但手指一動，嘟嘟的小手就一巴掌拍上來，整個身體都快趴在這本書上了。這孩子一本正經(jīng)地盯著畫面看，興致勃勃的樣子一點(diǎn)沒有尷尬。李亮清清嗓子，把聲音又抬高了幾個音節(jié)，想念下一段把書翻頁過去，嘟嘟還是一點(diǎn)沒反應(yīng)，好像完全聽不見他的聲音。李亮突然有個想法，他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嘟嘟？”還是沒反應(yīng)?！皠e叫了，他聽力不好。”徐晨走過來，摸摸嘟嘟的腦袋，小孩抬起頭盯著徐晨傻樂呵。徐晨一字一句地問：“書喜歡嗎？”嘟嘟拼了命地點(diǎn)頭?！八犃Α?？”“少一個耳蝸，先天的。”徐晨把帶來的禮物一樣樣拿出來，攤在桌上，孩子們一窩蜂都上來搶?！案改妇筒灰?，人工耳蝸好的太貴，只能先這樣?！崩盍撩蛎蜃欤l(fā)現(xiàn)自己說什么安慰的話，在這種時候都顯得十分虛偽與矯情?！澳憧此麄?，有錢沒錢也都過來了，沒什么大不了?！毙斐康f：“所以我在這兒學(xué)到的人生

有點(diǎn)兒上頭李亮和一群小孩在院子里瘋玩，從老鷹抓小雞到一二三木頭人，一開始有些內(nèi)向的小孩還躲在一邊觀望，后來看他們玩得實(shí)在高興，沒忍住就一起來了。李亮陪著他們玩得滿頭大汗，但笑得一臉滿足，淺棕色的頭發(fā)在太陽底下跳躍，眼睛好看地彎成兩道橋，那樣子簡直就像個心無城府的小孩。徐晨就坐在大門口的臺階上摸出一支煙，在手指尖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把玩，一邊默默看著李亮。在這方面，他挺羨慕李亮，因?yàn)檎f實(shí)話，徐晨自己是個不怎么能體會到游戲樂趣的人，小時候這地方整體生活水平就不高，福利院條件更是比較樸素，發(fā)不出工資自然老師人手也不夠，每天光忙乎小孩的吃喝拉撒就已經(jīng)精疲力盡，更別說挖空心思陪他們玩了。而他們這些孩子本身，大部分都有點(diǎn)內(nèi)向孤僻，不愛說話，基本上每天都在為自己能不能吃飽之類的問題發(fā)愁，所以別說玩了，能活下去就不錯了。這種情況一直影響他到長大以后，別人都聊小時候春秋游父母給自己帶什么，小時候?yàn)榱耸占闶忱锏莫勂?，干過什么瘋狂的事兒，只有徐晨回憶起小時候那段日子，所有的記憶只有院長對他們說故事，還有福利院幾個小伙伴相互打氣，其余幾乎是一片空白的。院長走到徐晨邊上笑罵他：“別在這兒抽煙！”徐晨說：“我知道，我就習(xí)慣性掏出來摸摸，不抽?！薄澳氵@習(xí)慣什么時候能改？”“哎?！毙斐渴娣匕褍赏壬熘保骸案牟涣恕痹洪L搖搖頭：“你啊……?！崩盍帘粌尚『⒆プ。粋€踉蹌差點(diǎn)撲倒在地上，小孩看他斗不過自己，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一個人笑，一片人就跟著笑，像是會傳染似的，整個院子里的笑聲震天動地，筆直穿透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