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正站在這里,手上沾著薰衣草的香氣和看不見的血腥。
遠處,一輛警車鳴笛駛過,不知是去阻止犯罪,還是去掩蓋另一樁丑聞。
……
三叔的“感謝宴”設在金龍茶樓最隱秘的包廂。
老人親自為蘇寧斟酒,臉上的每道皺紋都寫著諂媚。
“蘇寧,這次多虧你周旋?!彼e杯的手微微發(fā)抖,“天豪已經(jīng)到曼谷了,我讓他好好反省。”
蘇寧看著杯中晃動的茅臺,想到陳天豪應該正摟著泰國模特……
反省?恐怕連裝都懶得裝。
“小事?!碧K寧抿了口酒,火辣液體灼燒著喉嚨,“不過三叔,管好令郎。下次未必這么幸運?!?/p>
“當然當然!”三叔連連點頭,突然壓低聲音,“對了!聽說你岳父準備讓你接手碼頭生意?那個位置向來是我們陳家……”
“謠言?!碧K寧放下酒杯,“我對幫派事務沒興趣。”
三叔的笑容僵在臉上,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就在這時,陳永仁推門而入,身后跟著幾個聯(lián)邦官員。
所有人立刻起立,酒杯碰得叮當響。
“問題解決了?”陳永仁直接坐到主位,仿佛早已知曉答案。
蘇寧點頭:“威爾遜家接受了條件。”
“很好。”陳永仁環(huán)視眾人,最后目光落在三叔身上,“阿叔,你兒子的事下不為例。商會的面子不是每次都這么值錢?!?/p>
三叔的酒杯在掌心碎裂,鮮血混著酒液滴在明代青磚上。
沒有一個人敢去幫他包扎。
宴席散后,陳永仁單獨留下蘇寧:“聽說艾米麗和你吵架了?”
蘇寧苦笑。
豈止是吵架——艾米麗已經(jīng)三天沒回公寓,只發(fā)來一條短信:“需要空間思考。”
“女人需要哄?!标愑廊食鋈艘饬系嘏呐乃绨?,“明天是她母親忌日,去玫瑰崗公墓找她吧?!?/p>
回程的車上,蘇寧望著窗外閃過的城市燈火。
在這座天使與惡魔共舞的城市里,他正變得越來越擅長在灰色地帶游走。
但有些東西,就像艾米麗眼中的失望,是再多權謀也擦不去的污點。
手機震動,是工廠經(jīng)理發(fā)來的消息:“FdA最終檢查報告通過,生產(chǎn)線可以復工了?!?/p>
蘇寧閉上眼睛。
至少今晚,他可以暫時忘記那個南加大女孩空洞的藍眼睛,忘記剪刀上粘著的薰衣草花瓣,忘記自己正在變成曾經(jīng)最厭惡的那種人。
車駛過威爾遜律師事務所大樓時,頂層的燈還亮著。
不知道那位未來的威爾遜議員,此刻是否也在凝視著同樣的夜空,計算著良心與利益的交換比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