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寬宏大量,聽聞那日在場的婢仆回去后都領(lǐng)了賞。”
他手掌不緊不慢、幾分撫慰意味地輕拍著少女后背。話語卻是平淡至極,聽不出任何譏誚憤恨。
仿佛陳述某個事實。
這下蒼白無措的人換成了余氏。她下意識回頭去看江韜,目光中流露出絲絲慌亂,又故態(tài)復(fù)萌啜泣道。
“我知二郎君心里只有姐姐一位母親,這些年沒把我看入眼里……但這種事怎能紅口白牙地胡說一通呢,莫非我還會拿自己的親生骨肉去作餌不成?”
背上的手微微停頓。
春衫輕薄,隔著面料能感受到成年男子獨有的修長分明指節(jié)……辭盈抬眼去瞧,只見他眼尾下落,竟多了絲笑意。
這樣一雙眸子,笑起來卻不是春意闌珊桃花軟紅。
反倒盡添涼薄鋒利之意。
似一柄又薄又輕,透明含光,卻殺人不見血的劍刃。
“夫人不曾操持庶務(wù),自是不知,伯母一向心細,再小的賬也記清楚了?!?/p>
碰巧今日董氏不在。
余氏的長指甲卻已掐進肉里,留下泛白的血痕,這才硬生生止住秋風(fēng)落葉般打擺子的身子。
“二郎君謠諑誣謗以陷我!”
她腿腳一軟,作勢氣急攻心,踉踉蹌蹌就要往后倒去。
辭盈咬了咬唇,飛快從兄長身后探出臉道,“今日所論關(guān)乎江氏,亦關(guān)乎小郎,夫人還是撐著些,回去再暈吧?!?/p>
這樣的招數(shù),領(lǐng)教過一次便長記性了。
她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反復(fù)跌倒。
聽到江賓,余氏彎下的膝蓋詭異一卡。若不是旁側(cè)的心腹女婢及時托住,調(diào)整掩飾,恐怕得被人當(dāng)場看出端倪。
她的兒子還姓江,指望這筆富貴。
江氏若真倒了,這么多年的苦心籌謀,可就付諸東流。
“夠了!”
本就心煩意亂的江韜,被攪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對江聿的怪罪與打壓幾乎成了一種習(xí)慣性,怒聲便斥,“鶴奴,這是你母親,妄你在外君子之名,就是這樣同家中長輩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