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盈沒再說讓他回去的話。
也沒叫人進來守夜,她院中只有女婢,對方大抵不會接受。
可真與兄長共處一室,她是睡不著的,也不敢睡著。
就怕在今夜這種特殊時候,夢到不該夢見的東西……
燈火未熄,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幽幽晃晃散發(fā)著黯淡光芒。
萬籟俱寂的夜里,辭盈依舊睜眼望著黑漆漆的帳頂,聽著外頭春雨叩窗的沙沙聲,以及青年并不平穩(wěn)的呼吸。動靜很輕,于她卻鈍刀子割肉般難受。
多思之人眠淺,他自幼時便是這樣。
寧氏才走那一年,許是能感受到永遠失去母親的沉痛,她半夜總要鬧騰上幾回,江聿每每挑燈起身,無措拍哄。
不知過了多久,只剩積水從檐瓦落下的滴答聲。側榻傳來窸窣響動,辭盈從朦朧中回過神。
“這么快就要走?天很沒亮呢,阿兄再多歇一會兒吧。”
江聿已穿戴齊整,白衣勝雪長發(fā)逶迤,緩緩步至她榻前,輕手拂開帳幔。
水青流蘇穗子隨著動作晃動。
這樣的舉止其實是不合規(guī)矩的。
奈何他眉眼清淡,自然而然到叫人根本無從發(fā)覺。少女坐在帳內,正半撐起身,袖口蓋住一截手背,雙目有些迷蒙。相對寬松的褻衣更襯楚腰纖細,雙肩苒弱。
只略略一眼,江聿就知道。
——昨夜她并沒有解開那塊綢布。
“我需得離開云州幾日?!睌咳ロ装得ⅲp聲說道,“有事可以去找方樾、袁桓之二人,他們會幫你?!?/p>
辭盈心咚地一跳。
她有著異于常人的敏銳,想到近來云州暗潮洶涌,還有那些與解凜川所說一模一樣的流言……
王羅即將兵臨城下……
“那、阿兄會很快回來嗎?”
“會的?!?/p>
下次見面,他與她就不會只是兄妹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