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正要后撤,腳下的血海卻突然凝固如鐵板。不知何時,戰(zhàn)場邊緣的食人樹怪殘根竟結(jié)成了蛛網(wǎng)狀,將她的雙足死死地黏住,讓她動彈不得。
“蟲子終究是蟲子。”彘怪的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帶著深深的嘲諷和不屑。
阿蘭瞳孔驟縮,眼前的景象開始急劇扭曲:血海變成了綠油油的食人樹海,遍地的蟲尸化作了飛來飛去的飛頭娃娃……
蠱狼冠冕突然變得滾燙無比,阿蘭猛地咬破舌尖,用劇痛讓自己保持清醒。
血腥味沖散幻象的瞬間,三條觸手已如閃電般洞穿了她的右胸。腐肉和碎骨四處飛濺,她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半片肺葉掛在彘怪的長手長腳上,鮮血淋漓。
“黃粱一夢!”彘怪的真身從祭壇血潭中緩緩浮出,原本破碎的彘罐竟完好無損,“這三天三夜,你殺的都是本老祖的夢魘分身,桀桀桀。”
他那干枯的手指向天空,烈日突然定格在正午,戰(zhàn)場上所有的尸體都睜開了渾濁的眼睛,那場景詭異至極。
阿蘭嘔出大口大口的黑血,蠱蟲血海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涸,仿佛生命的源泉在瞬間枯竭。
……
天永晝,人常飽!
打了三天三夜,原來一直在埕魔彘怪的黃粱一夢的幻境之中。
突然,蒙面丫鬟從蟲群中奮不顧身地沖出,手中的螳螂刀毫不猶豫地斬斷了纏住阿蘭的觸手。
趁這難得的空隙,阿蘭那白骨般的手掌毫不猶豫地插入自己的腹腔,然后用力扯出半截脊椎。
沾染了心血的骨節(jié)迎風(fēng)暴漲,瞬間化作三丈長的蟲笛。
凄厲的笛聲響徹整個戰(zhàn)場,仿佛能喚醒沉睡的亡靈。地底突然鉆出三百具焦黑的上古尸骸,正是她從古戰(zhàn)場中喚醒的最后底牌。
“老東西,看看誰在夢里!”阿蘭染血的獸皮轟然炸裂,露出貼滿符咒的森白骨架,那模樣宛如來自地獄的惡鬼。
焦尸們的心口同時裂開,涌出裹著尸蹩的黑霧,眨眼間便凝成新的蠱蟲血海。
這次浪濤里翻涌的不再是毒蟲,而是密密麻麻的尸骸蠱蟲,令人毛骨悚然。
彘怪終于變了臉色,埕壇噴出的黑霧被怨魂瘋狂地撕扯吞噬。食人老祖的樹根剛觸到血海邊緣,立刻爬滿了咒文,轉(zhuǎn)眼化作枯枝。
阿蘭踏著魂浪沖天而起,手中的蟲笛直指烈日:“你們以為蠱蟲族千年傳承,只會養(yǎng)蟲子?養(yǎng)尸的尸蠱蟲,才是蠱蟲王道……”
話音未落,血海突然倒卷上天,在空中凝成遮天蔽日的蟲云。每只尸蠱蟲的腹中都嵌著枚鎮(zhèn)獄符文,正是黃石盟鎮(zhèn)壓葬龍淵的手段。
彘怪的黃粱幻境開始崩塌,定格的白晝裂開無數(shù)黑色的縫隙,真實的夜色裹著血雨傾瀉而下。
“就算同歸于盡。。。。。?!卑⑻m的骨架爬滿了裂紋,聲音卻愈發(fā)清亮,堅定而決然,“本王也要撕下你們的壇壇罐罐!”
蠱蟲云轟然墜落,天地間只剩下黑白二色相互糾纏、碰撞。
當(dāng)最后一只碧眼毒蝎鉆入彘罐裂縫時,整個埕彘大陣響起了碎裂的清脆響聲,仿佛是末日的喪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