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混雜著酸澀,悄然涌上子輝的心頭。這感覺如此陌生,卻又如此沉重地熨貼著他緊繃的神經(jīng)。
“阿姆……”他張了張嘴,喉嚨有些發(fā)干,后面的話卻哽住了。
他想說深淵里其實更怕的是孤獨,想說自己沒那么容易死,想說自己能照顧好自己……但最終,他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嗯?!?/p>
阿草沒抬頭,只是手上的動作似乎更用力了些,針腳也更密了?!俺粜∽?,命大,像老娘的種?!彼洁炝艘痪洌曇艉觳磺?。
接下來的日子,廢墟上的狼人族部落,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混合著鐵與血的生機。
……
白天,部落邊緣的空地上,成了新的校場。
大貓成了最嚴厲的教官。他僅存的右臂揮舞著,吼聲震天。
阿花、阿草、小山等人在子輝的指導下,學習著駕馭那幾具剛剛趕制出來的、同樣猙獰的原始巨弩。
“腰!用腰頂住弩身!腳給我扎進地里!”大貓的吼聲如同炸雷,“拉!吃奶的力氣都給我使出來!沒吃飽嗎?!”
絞盤獸筋繩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粗大的骨臂被一點點拉開。瞄準遠處插著簡陋草靶的木樁。
“放!”
“砰——嗡!”
粗大的骨箭呼嘯而出。有的狠狠釘入木樁,箭尾劇烈震顫;有的則偏得離譜,深深扎進遠處的泥土里,激起一片煙塵。
“廢物!眼珠子長腳底板上了?看準了再放!”大貓的咆哮毫不留情,斷臂的傷口似乎也在隨著他的怒吼隱隱作痛。
他大步走過去,用僅存的右手粗暴地矯正著射偏者的姿勢,巨大的力量推搡得那些強壯的戰(zhàn)士也踉蹌幾步。
子輝則在一旁,冷靜地指導著弩機的使用技巧和不同距離的瞄準點。他拿起一根骨箭,指著捆綁燧石箭頭的獸筋:
“這里,綁死了!松一點,箭飛出去就歪!還有這尾羽,要削平,要對稱!差一點,百步外就能差出一頭巖甲巨狼來!”
校場上汗如雨下,粗重的喘息和弩弦的轟鳴交織。
失敗、挫折、大貓的怒吼是常態(tài),但每一次成功的命中,都會引來一片壓抑著激動的低吼。
一種全新的力量感,在汗水和反復的錘煉中,悄然滋生在這群傷痕累累的狼人族幸存者心中。
這是遠程的獠牙,是他們未來活下去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