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門,太子親自握江東族譜監(jiān)斬,逐一對人名面容,嚴(yán)苛程度史無前例。
江東賀蘭氏九族千余人,從午時(shí)開始斬首,足足耗廢十日才盡數(shù)斬完,午門那蜿蜒三里地的血每日怎么沖刷都刷不干凈。
建章宮,趙歸宜還握著齊叡的手,趴在他床榻邊小憩。
這十來日,齊叡一直不轉(zhuǎn)醒,她就在這里守到至今。
齊叡手中用力握緊了趙歸宜的手,趙歸宜醒過來,就見齊叡緩緩睜眼。
那雙烏黑深沉的眼眸彎如一片波瀾不驚的平湖,仔細(xì)看與那過分媚氣的眼眶有那么些不匹配。
“陛下醒了,可覺得哪里不適?”趙歸宜輕聲問。
齊叡按著發(fā)昏的頭勉強(qiáng)坐起來,盯著趙歸宜憔悴的面容,“朕又睡了多久?”
“陛下中毒后,昏迷了足足有半月?!?/p>
“半月。。。。。。”齊叡合眼揉眉心,“太子回來沒?”
“回了?!壁w歸宜不敢妄自多言。
齊叡掀開被子起身下床,趙歸宜跟著起身攙扶,為他更衣。
“你們怎么處置的賀蘭氏?”
他醒來果然第一件事還是詢問賀蘭氏。
趙歸宜低頭,手中攥緊了正為齊叡綁上的腰帶,小聲回答道:“賀蘭氏謀逆作亂,罔顧陛下恩典,依法。。。。。。已誅九族?!?/p>
齊叡先是怔愣住,繼而猛地推開趙歸宜。
“你們。。。。。。就這樣不經(jīng)過朕,擅自做主處置他們了是么?”他本就虛弱的面容更顯得無力,就連吐息都沉重?zé)o比。
他說話聲音輕,那微啞的低沉嗓音里透著危險(xiǎn)的壓迫感,像是病重的猛獸,無奈蟄伏卻又時(shí)刻保持著能殺人于無形的危機(jī)。
被他用力一推趙歸宜摔在地上急忙跪下,“陛下息怒,賀蘭氏謀逆,若不依法處置,難以服眾!”
她許是被嚇到了,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還帶著哭腔。
印象中,他就從來沒有對她發(fā)過脾氣,也從不會(huì)對女人動(dòng)手。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對女人動(dòng)手。
齊叡仰頭轉(zhuǎn)動(dòng)酸麻的脖頸,順勢將垂在額前的碎發(fā)撩至耳后,無聲嘆息著似在掙扎。
他沒什么血色的唇瓣輕張,緩緩低頭呢喃道:“北有大江,南有闊土,上有明君,下有賢將?!?/p>
趙歸宜愕然抬頭,淚眼朦朧的注視著那張?bào)@艷她一生的臉。
那張備受上蒼眷顧的臉,即使已過風(fēng)華正茂的年歲,已是身在病中,都依然絕艷得無可挑剔。
她伸手抓緊齊叡的衣角,眼淚順著眼尾滑落,“陛下。。。。。?!?/p>
齊叡屈膝蹲下,抬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痕,那精湛的眉眼間,溫柔的神色不似凡人。
“沒事,不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