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個月老人臉皮薄沒去,后來實在是拗不過老伴的病,硬著頭皮去明月坊掛賬。
自此,這位老仵作深深地記住了一個年輕的捕頭。
這個世道,像這樣熱心腸的人已經不多了。
秦楷拉住正準備轉身的陳仵作:“我想,我還是會缺一個仵作的……月前五兩,做我的個人御用仵作,陳大爺你考慮考慮?”
老人眼中飽含熱淚,“我也想離開長安,去看看這個天下了,只不過一個月五兩,會不會太多了些?”
秦楷盤算著,“稽查司郎中,從四品官,俸祿不低的,能付得起您的工錢。”
最后再無一人來送行,本來秦楷以為會有那位還算是朋友的京中新貴。
他并沒有出現(xiàn),興許是忙于公務吧,昨天也沒見到他,估計他今天不知道我要走吧?
秦楷笑著轉頭走上船。
人來人往的長安港中,眾人讓出來了一條道,一個秦楷覺得不太可能出現(xiàn)的人出現(xiàn)在這里。
新任的吏部侍郎諸葛謹言,他手里好像還拿著一份文書,他的身邊,只跟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諸葛謹言來到秦楷的面前,把文書遞給秦楷,“吏部的任命文書,宛州上折沖府果毅右都尉,秦將軍失去了京官,得到了一個地方實權官職,不虧呀?!?/p>
秦楷接過文書,“謝過侍郎大人。”
諸葛謹言卻并沒有要下船的意思,而是和小五走向船艙,前者搖著頭說道:“可別叫我侍郎,我的任命文書就差臨門一腳的蓋章,只可惜風云突變,與你一般無二,被人奪了去,我現(xiàn)在是啟州司馬?!?/p>
秦楷看著甩著衣袖,不卑不亢走向船艙的諸葛謹言,又看向長安城,心中冷笑。
啟州秦楷是知道的,一個中州,中州司馬?一個京兆尹突升吏部侍郎又直降中州司馬。
長安啊長安,僅僅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里,就發(fā)生了這樣的變故。
“魏民安啊魏民安,你陷得如此之深,希望你那位父親,能幫你脫身?!?/p>
船只離港,緩下江南。
腰間懸刀的黑衣青年獨站船尾,遙望長安,城頭上城門軍旗搖曳,雄偉的城墻如同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長安再會!”
……………
二月初六,離京。
……………
二月初六,大早朝,百官聚首,龍椅上坐著那位年輕帝王,他的身后有一道簾子,一如既往的坐著他那位莊嚴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