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遲的手腕被綁上皮筋,青色的血管格外突兀,他靜靜的望著針扎進肉里,然后目光悄悄游移到一邊,似乎是很怕痛的樣子,本就冷白的皮膚微微發(fā)白,看上去竟有一絲脆弱感。
真的假的,這么大的人害怕打針,祁闊覺得很新奇,瞅著這位清高室友使勁看,不過周遲并不怎么領他的情,一臉冷漠的將臉轉向另一頭。
奇了怪了,換成別人在祁闊跟前甩臉子拿喬,祁闊早就不耐煩的讓人滾蛋了。他朋友多,本著能玩就玩不玩就滾的原則,他得罪了不少人。
但祁闊對著周遲怎么也生不起氣來,本來人家就想老老實實排隊,不玩走后門那一套,自己非得把人家拉過去,被甩臉子也很正常啊。那時,祁闊并不知道后來有個詞叫“雙標”。
他還在心里嘖嘖稱奇自己這位室友真是不沾染一點世俗的象牙塔里的王子,純粹的要命,腦子里估計只剩學習了。
周遲沒祁闊腦補的那么生氣,他享受著學生們艷羨嫉妒的目光簡直爽得要死,正在努力遏制自己嘴角不要上揚,表情太嚴肅是因為在計劃著把祁闊的用處給榨得干干凈凈。但看著祁闊帶著歉意的目光,他也得把這種清高裝下去。
“這不是為了咱們能一塊聚回餐嘛?!?/p>
祁闊的手又沒分寸的搭上了周遲的肩膀,眼睛隨意向下一瞅,周遲前襟裸露出的一片雪白皮膚上嵌著兩條鎖骨,喉結尖尖的凸起,順著衣領往里看,微微鼓起的胸肌線條流暢,滿滿的健康韌性,能看到粉色的兩顆乳粒,勾人的很…看著看著祁闊的眼睛就收不回去了。
“他不是個書呆子嗎?哪里來的時間去鍛煉?!?/p>
祁闊默默想著:“周遲這人…以后真不知道會吸引多少小姑娘。現(xiàn)在已經(jīng)吸引不少了,當今小女孩就好高嶺之花這一口,越是高冷越是不搭理她們越起勁?!?/p>
抽血處幫忙貼標簽的學姐也在看著周遲,面色隱隱泛粉,握著的手機界面像是微信二維碼,祁闊莫名其妙有些不是滋味。
“周遲同學,我們都是金融系的,可以加個好友嗎?以后還能一起討論…”
周遲搖搖頭,聲音清晰干凈:“抱歉,我不習慣加陌生人?!?/p>
這樣才是周遲嘛,祁闊整個人都舒服了,他太自來熟,又是殷切的給周遲按棉簽又是拿外套的,哪有半點在朋友們面前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
談朋友太花錢了,周遲很理智,準確來說是斤斤計較,他兜里幾個子兒數(shù)的清清楚楚,自己都還不夠花呢,從來不干那些輸出多沒回報的事。當然,如果是有用的朋友,就要另當別論了。
不過就目前來看,周遲冷靜的剖析了一遍班級里所有人的情況,事業(yè)潛力股寥寥無幾,男生們清一水的格子衫弱雞身材,一臉剛從高考出來的呆傻模樣,估計滿腦子都在想談個甜甜的校園戀愛。
周遲對此表示很理解,畢竟能考上這所理工科1的學校,高中三年肯定沒什么娛樂活動,如果人人都像自己一樣自律有天賦,學習之余還不忘鍛煉身材,那這個世界還得了嗎?
雖然上了好幾天課了,但周遲除了祁闊外一個熟絡的人都沒有。周遲和其他的兩個室友一天幾乎都碰不到幾面。一位在床上睡的昏天暗地,一位在外面玩的昏天暗地。
周遲每天只花十幾塊錢,省下的一些獎學金和生活費他都留著,他寧愿在吃食上苛待自己,也要攢著錢以后等著辦大事用。
他身高腿長,像是行走的衣架子,什么衣服穿在身上都很好看,之前下課一個男生問他平時都是在哪里買衣服,穿得那么有味道。結果周遲皺眉略帶思索,最后回答“不記得,每次買衣服都很隨意?!?/p>
周遲穿的衣服都很便宜,但他太虛榮,當然不能對同學說自己的衣服都是在縣里大集市里促銷時買的,他心里傲然想道:自己長得高還帥,氣質(zhì)是一般人比不了的,就算穿沒牌子的衣服也能像幾千塊的。
那位問他衣服牌子的男同學身材略胖,手腕上戴著一塊歐米伽手表,腳踩了一雙限定款aj,有種暴發(fā)戶的氣息。
當然,這些品牌周遲是一個也認不得的,那雙aj他倒是在高中時常見男生們穿,花花綠綠周遲不太喜歡,現(xiàn)在看著似乎版型不太一樣,周遲略一沉吟,得出了高中同學穿的應該都是假貨的結論。
彼時周遲正在座位上整理資料,陽光傾瀉而下,整個人如渡了一層光,聞聲他的眼睫掀開,淡淡掃了男生一眼。
“穿什么不都一樣嗎?”他利落收拾完書本放進書包里,禮貌道一句再見轉身就走了,路線看著像是圖書館。
男生莫名其妙有些自愧,擱在周遲桌子上攥在手里的iphone15也有些隱隱發(fā)燙,心道竟然問周遲這種世俗問題,真是太丟人了。
離得遠了,周遲不經(jīng)意間垂下頭,迅速揪走了衣領里的幾根線頭,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
“你以后不要再做這樣的事,對別人很不公平。”
周遲這句話說完,祁闊側臉去瞅他,發(fā)現(xiàn)這位室友好像也沒怎么生氣,剛剛微微蹙起的眉心已經(jīng)平和下來了,周遲把棉簽丟進垃圾桶,要探過身去撈祁闊手里的外套。
周遲心里想,走后門確實很爽,但絲毫不影響他認為祁闊是個蠢貨的事實,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面拉著他去最前排,別人會怎樣看自己呢?周遲接過外套的瞬間,巧妙的遮去了眼底那點嘲諷,十八歲也不算很小了,行事作風還這么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