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瑛的目光本像是那清澈明亮的月光,
可是心底的異樣卻讓那清明不再,
像是一縷一縷迷離的煙霧,
讓他也有些混沌。
她為什么這么難過呢,是怕自己責怪她的逾矩僭越之行嗎?
怎么會呢?
他怎么會責怪她呢?
這不過就是一個小孩子的吻罷了。
做兄長又怎么可以牽扯到那些骯臟的事上去呢?
“我怎么可能怪你呢?!迸徵穆曇艉茌p,像是春風一般柔和,無聲之間消解所有冰雪,
冰雪化作涓涓細流,悄無聲息地流進裴明繪的心田。
“此般誤會,我不會放在心上,
你也不要自責。”
“好了好了。”裴瑛慢慢拍打著她的背,卻發(fā)覺她竟瘦了太多,
“你莫放在心上,此種小事,萬不值得你傷心?!?/p>
裴明繪聞言,驟然抬起頭來,仰頭看著他。
裴瑛微微松開了手,以便她仰起頭,與他相望。
黑暗里,她的眼睛蓄積了太多未落下的眼淚,而雪光自窗外來,悄然落在上面,他低頭望去,便是一汪波光粼粼的泉水。
他只這么淺淺地看上一眼,心里便起了一陣躁動的風,這陣風慢悠悠吹過他內(nèi)心的荒蕪的雪原,似乎有什么在融化。
他的動作頓了頓,修長勻稱的手懸在空中,遲遲不曾落下。
黑暗之中女子的容顏依舊是那么清麗,晶瑩的淚水是剔透的水晶,點綴在他的臉頰之上而后順著她仰起的頸項的優(yōu)美的曲線落下,陷進微微凌亂的衣襟里。
他不由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受傷回來,正自包扎之時,她就這么悄無聲息地從才回檀木多扇屏風之后鉆了出來。
其實,做皇帝的刀,受傷是在所難免的。
畢竟,自己雖有皇帝的行人,卻也無所憑依,倚仗的就是自己的頭腦里的思量與這幅血肉之軀。
他看著她,怯生生地為他流著淚。
那時,二人還并未如此熟識,畢竟少年初見之后別長久的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