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一股冷意觸上肩頭,那是晏云深的手指,涼涼的帶著常年拿筆的小繭,將溫藥敷上,又輕輕揉開。
頓時舒暢,不由驚嘆,緣何熱油在他手上也冷卻下來,采芙也好,自己也罷,總是不如六爺?shù)氖謩艅倓偤?,恍惚入了某個涼爽的夏日午后,微雨過,小荷翻,依在貴妃榻上,瞧碧紗窗下水沉煙。
清芷用枕頭擋在前xiong,心里噗噗跳。
燭火炸著響,人卻沉默不語,她搜腸刮肚,沒話找話,“六爺,今日吃的好嗎?”
“一般?!?/p>
淡淡回,態(tài)度一般,看來心情也一般。
清芷抿唇,“那六爺玩的好嗎?”
無人應(yīng)聲,唯有風吹過窗欞,燭火蕩紅了白紗,落到她眸中,屋內(nèi)靜得可怕,所有感受都在背后肌膚上,順著他玉般冷潤的指尖,緩緩游走。
她被這靜默逼得發(fā)瘋,又喊了聲:“六爺——”
依舊沒有接話。
桃葉春渡
“吃醋?!?/p>
清芷只好咧著嘴,再不敢吭聲。
不曉得過了多久,背上的傷不再疼,她吸口氣,想坐起來,方聽晏云深道:“下回再遇到這種事,我可不管了。”
話說得賭氣,字里行間卻滿是關(guān)切,清芷不傻,尋思到底是六爺,采芙說過,待下人都好,自然對自己這個棋子也不錯,想必怕被打壞了,以后的事沒法進行。
她挺直身板,急著表忠心,“六爺別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答應(yīng)你的都能辦到,這會兒雖疼,上藥就好多了,修養(yǎng)幾天肯定沒事,不耽誤六爺?shù)幕I算?!?/p>
一大長串說出來,晏云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方才指尖觸到傷口,好長的幾條。
“查事情要緊,命更重要。”
“對,對——”今晚上說了好幾回,清芷忙附和,將衣服穿好,“六爺說的對?!?/p>
突然溫順,晏云深也沒脾氣,清芷瞧他不再肅著臉,果然自己沒猜錯。
只是雙眸還蒙著紗,竹子般直挺挺坐在春凳上,紅燭暈出金色的光,勾勒出高大清梧的身形,她忽地想到他御前持笏板,入閣議政的模樣,亦狂亦俠亦溫文,這會兒倒委屈了。
伸手松開紅紗,發(fā)現(xiàn)原是她放到榻邊的主腰1,登時臉又紅了。
趕忙兩三下塞好,手攪在后面,“六爺,多謝!”
晏云深知她不好意思,抬腿下床廊,踩到個東西,軟綿綿的,竟是個金絲雞心荷包,上面繡著交頸的鴛鴦,一看便是新婚夜用來存放夫妻結(jié)發(fā)之物。
他反手扔回去,啪嗒一聲,清芷嚇了一跳。
“你是想回大獄還是教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