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是晏玥的語文老師,也是她的班主任。
四十歲上下,氣質(zhì)溫婉沉靜,說話總是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令人安心的柔和。
她戴著一副細框眼鏡,鏡片后的眼睛似乎總能穿透表象,捕捉到學(xué)生心底的波瀾。
在晏玥家庭巨變、內(nèi)心一片兵荒馬亂、連哭泣都覺得奢侈的日子里,是林默老師向她伸出了手。
那是一次作文課后。
晏玥的作文寫得異?;野?,字里行間彌漫著不屬于她這個年齡的絕望和迷茫,融于深秋濃霧當中。
林默沒有在班上點評這篇帶著荊棘鋒芒的文字,而是單獨留下了她。
在那間彌漫著舊書紙香和淡淡咖啡味的教師休息室里,林默沒有問“你怎么了”這樣空洞而令人抗拒的問題。
她只是溫和地看著晏玥,目光平靜而包容:“晏玥,文字是出口?!?/p>
“如果覺得太沉太重,寫出來,或者”
她頓了頓,拉開抽屜,拿出一把閃著銀光的八成新口琴,
“找個方式吹出來。我以前心里憋悶的時候,就喜歡吹它?!?/p>
“聲音不大,但能帶走很多濁氣。要試試嗎?”
那一刻,晏玥感覺冰封的心湖裂開了一點縫隙,一股久違的暖風(fēng)涌了進來。
她幾乎是虔誠地接過了那把口琴,也接過了林默遞來的、一種她極度渴求的理解和慰藉。
晏玥開始笨拙地學(xué)習(xí)吹奏,從不成調(diào)的嘶嘶雜音,到能勉強連貫地吹出《小星星》的簡單旋律。
每一次氣息的吞吐,都像是在艱難地排遣著內(nèi)心淤積的壓抑和無處訴說的孤獨。
她越來越頻繁地出現(xiàn)在林默的辦公室,請教問題,分享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生活碎片,或者只是安靜地坐在角落的小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