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雷聲在遠(yuǎn)處滾動
九叔仍保持著跪姿,桃木劍深深插進(jìn)青石縫中,額角的汗水順著下頜滴落,在地上行成一小片水漬。
尸王消散的位置還殘留著焦糊的尸氣,混著山風(fēng)鉆進(jìn)他的鼻腔,嗆得他喉間發(fā)腥。
文才和秋生連滾帶爬地?fù)溥^來,一個扶他胳膊,一個蹲在他面前仰頭看:“師父,您沒事吧?”九叔擺了擺手,剛要說話,眉心那縷金光突然泛起漣漪,像被石子擊中的水面。
他瞳孔微縮——有東西在撞他的神識。
“退開?!彼秃纫宦?,甩開兩人的手,盤坐在地。
道力在體內(nèi)橫沖直撞,原本聚氣境的經(jīng)脈此刻漲得發(fā)痛,仿佛要被撐破。
那道陌生意識更清晰了,帶著鐵銹味的腥氣,在識海邊緣啃噬:“你不該……喚醒鎮(zhèn)靈……”九叔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開,借著痛意強行收斂神識,結(jié)了個三清印按在眉心。
金光驟然收縮成一點,那意識發(fā)出尖嘯,像被火燎到的野蜂,“唰”地抽離。
“師父!”秋生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您剛才臉色白得跟紙似的!”九叔抹了把臉,掌心全是冷汗:“沒事,有臟東西想鉆空子?!彼酒鹕?,道袍下擺沾著草屑,抬頭看向義莊方向——那團紫黑烏云還在,中心的紅光更盛了,像只充血的眼睛。
“回義莊?!彼牧伺膬扇思绨颍敖裢韯e睡太死。”
深夜的義莊書房飄著艾草味,九叔翻著《通幽錄》的手頓住。
燭火突然矮了半截,豆大的燈花“啪”地炸開,濺在書頁上,燙出個焦痕。
他摸向腰間的青銅殘片,觸手的溫度比白天更灼人,金紋隱隱發(fā)亮。
香爐里的檀香不知何時燒完了,青煙卻還在往上冒,打著旋兒聚成個人形。
“老司爺?”九叔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青煙凝實了些,能看出是個穿靛青道袍的老頭,左眼處有道猙獰的疤痕,正是之前在記憶里見過的老司爺殘魂。
“裂隙開了?!崩纤緺?shù)穆曇粝衿骑L(fēng)箱,“尸王不過是被推出來探路的,真正的劫數(shù)……是天罰。”
九叔快步走到香案前:“天罰?什么天罰?六道裂隙和這有關(guān)?”老司爺?shù)纳碛伴_始變淡,青煙從他指尖簌簌往下落:“鎮(zhèn)靈之力動了因果……你九世輪回的命數(shù),被天道盯上了?!彼斐霭胪该鞯氖郑讣馓擖c九叔眉心,“明日去看鎮(zhèn)靈符,記住……空間扭曲處,藏著輪回的鑰匙?!痹捯粑绰?,青煙“呼”地散了,香爐里的香灰“刷”地全倒向西北方。
九叔攥緊《通幽錄》,指節(jié)發(fā)白。
窗外傳來秋生的打呼聲,混著文才說夢話的“糯米”,倒顯得這書房格外靜。
他低頭看向青銅殘片,金紋正沿著他的手背往上爬,像條金色的小蛇。
“輪回……天道……”他喃喃自語,把殘片塞進(jìn)懷里,“看來得提前做些準(zhǔn)備了?!?/p>
次日清晨,晨霧還沒散透,九叔帶著文才秋生去后山封印處。
昨天貼在巖石上的鎮(zhèn)靈符只剩一圈焦黑痕跡,像被什么高溫瞬間焚盡。
“師父,這符不是您畫的嗎?”文才踮腳看那焦痕,“怎么自己燒了?”九叔沒說話,掏出銅羅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