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祭禮大張旗鼓,今年倒顯得消沉。
云州亂疫的風聲不知怎么傳了出去,茶坊鬧市中甚至有流言,說王羅皆盯上這塊肉,意圖在秋殺前踏破關口,占據(jù)南地。
如今上下人心惶惶,背地里各自做起打算。
經(jīng)此言論,江韜本就不堅的立場愈發(fā)搖搖欲墜。盡管江聿說水渾濁泥沙俱下,看不清魚蝦,不妨靜觀其變。但他還是心急如焚,短短幾日嘴角直起燎泡。
想到江令姿的婚事拖延至今。
再想到袁夫人坐在堂上,半撩眼皮說的那番話……最終一咬牙,往江老夫人院中去了。
一個孫女和江氏的以后,江老夫人還是能分得清。
輕重取舍,無非如此。
可憐還在一心等待退還信物的董氏,猝不及防收到婚期已定的消息,當場昏死過去。反倒是素日也疼愛女兒的江伯父,像個沒事人照樣該吃吃該喝喝。
繼續(xù)追求他那風流不羈的名士風度。
董氏愁白了幾根頭發(fā),他就多了幾個紅顏知己。
長長的廊腰沒入水霧盡頭。
朝露漙漙,熹微之際。堂前盆景仍是垂死狀態(tài),奄奄一息,仿佛盛春暖陽不曾照見過身上。
那墻紫藤花被砍得七零八落,紛亂墜地。
辭盈甫一踏入,便瞧見被押在庭中恨恨咬牙的江等容。她雙手被縛在身后,腳下還有一把寒光凌凌的長劍。
“四女郎今日屬實胡鬧,老夫人跟前怎能拿劍指著自個叔父呢?”劉媼立在老夫人身邊,叫道。
“頂撞長輩,這可是大不孝!”
“我呸!你這遭瘟的老嫗,莫不是腦袋里頭灌進金汁了!”離得這般遠,也能聽到江等容后糟牙咬得嘎吱作響,她雙目赤紅,瞪向江韜。
“去你的勞什子叔父!為了心肝肉兒子舍棄發(fā)妻,如今還敢把算盤打到我阿姐頭上!”
“我阿姐可不給你兒子鋪路!!”
“孽障——”
上首的江老夫人顫顫巍巍指著她,氣得胸口絞痛。
劉媼忙上前,給她揉拍順氣。
除了臥病在床的董氏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江伯父,其余皆在場。
余氏當即眼圈泛紅,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用軟帕揩著淚道,“沒想到四娘你也是這般想的,怪我不好,郎主當時中了腌臜藥……只是憐我無處安身……”